未到清明雨就落,心中浅滋痛,无限牵念写一曲,寄往天堂唯愿逝者都好。
亲情永远是一条割不断的藤,一直依之而攀,父亲是巨人,而我们是踩着他肩膀往上爬的人。
很多时候我忽略这份爱,可一旦丢失就追必悔莫及。
父亲,你是一个传说,对我来说,很神秘,很优秀,很忧伤,很无助,很无奈……
咳,咳,咳破了寂静的夜。冰凉的手指再也缀不了星光,推门,风迫不及待地扑了满怀,仿佛它在门外恭候很久。该是你吧,我的父亲。
今晚无月,江南的雨刚刚离开,瘦去的河水又悄悄地涨起来,那些柔蔓的水草潜在深处,和我一样等候着,等候着抚摸与爱恋。每一处水草都牵挂着不同的鱼,离我最近的被夜朦胧的水草不知道是牵挂好心肠的比目鱼,还是牵挂着爱做梦的五彩鱼?
父亲,如果你能游历到我心里,我愿是河,更愿是宽阔的海,让你游得自如潇洒。
父亲,还记得吗?你不愿意用花而愿意用骆驼刺形容你的女儿。
从小到大,我哪来花的模样,翻跟头,斗蟋蟀,掏鸟窝,甚至叫嚣着“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,我必犯人”,将欺负我的人三拳两腿打翻在地。我哪是花呀,一头齐刷刷的短发,风撩不起柔情,雨淋不出兴致,山间乱窜,树上乱爬,吓死蚂蚁,惊走飞鸟,踩到天然粪便还说艳福不浅。我自始至终都未尝当自己是一朵花。玫瑰滥情,月季暗藏心机,牡丹故作高雅,水仙自命清高,荷花深陷泥潭,桃花移情别恋,梅花冷寒孤傲,梨花形同素缟……其实这样说,就跟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一样。暗地里却结着花缘,时时感受被花香渗袭的欢畅与荣耀。
父亲,走到今天,我才知道做根骆驼刺真的好。她耐旱耐热耐寒,可在任何环境下生长。她在万千世界里,坚守着碧绿的信息,将爱一点点浓缩,以刺的形式扎根心中。刺入心,疼痛可以唤醒麻木,疼痛可以让人思索。无论身居斗室还是身居闹市,都可以做到三思而后行,谨慎地绕过陷井,在曲折中前进。
好久没做夜的游神,好久都在精养的笼子里慵懒地晒着太阳,等月亮悄悄爬上树梢,就躲进柔软的棉花被里抽空所有疲惫。
日子久了,人会生倦。一旦生倦,忧伤就会爬上心头。
当我独自敲下生疏的文字时,突然发现梦真的走远,走近的却是望不穿的秋林。
其实,我并不慌张,只是有点落寞。
这秋林并非枫一般红,果实一般香甜。风吹雨打,草色枯黄,花容尽失。明镜里云鬓散乱,难系千钧深情。
站在春天的田野,秋尽显萧条,廖落的水,嶙峋的山,枝上的秃,色彩的凌乱,无不让人打住。
唯一可喜的,父亲,我离你越来越近了,有时觉得只一步之遥就可以跨越。
我说这话时,父亲,你恼怒了吗?二零零八年的劫难,我以为熬不过,以为已经牵到你的手了。谁知你猛地推我一把,让我跌到冰冷的手术台上,被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咬出了疼痛的泪水。让我二十年后还有机会站在油菜花开满的小山岗,亲吻冰冷石碑后面孤傲的灵魂。
父亲,你的孩子的归宿并非你一个个安排到位,他们都是凡人,成就不了伟业,但他们传承了你的善良,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理。
父亲,我们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,你未了的心愿我们正践行中。
四月,哥将打马从南京来,让你一辈子的辛劳都无憾于纷飞的泪雨中。
人间有情,代代相传。